
2025、10、22日
题目:骂莫言的人都是怎样的人?
作者:佚名
摘录:“文学的最大用处,就是它没有用处。”——莫言
当莫言成为首位获得诺贝尔文学奖的中国籍作家时,他的名字曾与“中国文学走向世界”的荣光绑定;
而如今,在互联网的舆论场中,他却时常陷入“被骂”的漩涡。
有人指责他的作品“专写苦难、抹黑现实”,有人批判他“迎合西方审美、贩卖东方悲情”,更有极端声音将其与“不爱国”的标签强行捆绑。
这些骂声背后,从来不是单一群体的情绪宣泄,而是不同认知维度、价值立场与文学观念碰撞的结果。
展开剩余89% 骂莫言的人,本质上是在与“莫言式的文学表达”所代表的复杂性、批判性与个体性对抗,他们的指责,折射出当下社会在文学功能、历史认知与价值判断上的深层分歧。(一)
第一类人:误把“文学当宣传工具”,用“正能量标准”审判文学的人在这类人眼中,文学的核心功能应当是“歌颂美好、传递正能量”,是服务于宏大叙事、凝聚集体情感的工具。
而莫言的作品,恰恰打破了这种“工具化期待”——他的《丰乳肥臀》写母亲在苦难中挣扎的卑微与坚韧,却不回避战争、饥饿对人性的碾压;
《红高粱家族》写民族血性的张扬,却也揭露了暴力、愚昧对个体的吞噬;
即便是《蛙》中对计划生育政策的反思,也聚焦于基层执行者与普通家庭的痛苦博弈,而非简单的“政策赞歌”。
他们骂莫言,本质是因为“文学观的错位”:将“宣传口径”等同于“文学标准”,把“是否符合正面叙事”当成了评判文学价值的唯一标尺。
在他们看来,文学若不直接歌颂国家成就、赞美社会进步,就是“不务正业”;
若不回避历史与现实中的黑暗面,就是“刻意抹黑”。
他们看不到莫言笔下“苦难中的人性光辉”——《丰乳肥臀》中的母亲用乳汁哺育不同姓氏的孩子,是超越血缘的大爱;
《红高粱》中的余占鳌虽粗鄙,却有着反抗压迫的原始生命力。
这些复杂的人性刻画,在“非黑即白”的宣传式文学观里,被简化成了“只写苦难、不写光明”的罪证。
更深层的矛盾在于,这类人混淆了“文学真实”与“现实真实”。
莫言的作品多以“高密东北乡”为背景,这个虚构的乡土世界,是他承载人性思考的“试验场”,而非对某段历史、某个地域的“纪实报告”。
就像鲁迅笔下的“阿Q”不是某个具体中国人的复刻,而是对国民性的隐喻一样,莫言笔下的苦难,也不是为了“暴露黑暗”,而是为了挖掘“苦难如何塑造人、考验人”。
但在“宣传式文学观”的框架下,这种艺术加工被等同于“对现实的否定”,骂声便随之而来。(二)
第二类人:被断章取义裹挟,用“碎片化解读”替代文本阅读的人互联网时代的“碎片化传播”,为骂莫言的声音提供了温床。
许多骂莫言的人,从未完整读过他的任何一部长篇小说。
他们对莫言的认知,来源于社交媒体上的“片段引用”“标题党文章”与“刻意剪辑的访谈”。
比如有人截取《丰乳肥臀》中“母亲与多个男人结合”的情节,指责其“低俗露骨”,却忽略了这一情节背后“战争年代女性为生存的无奈选择”;
有人引用莫言“文学要敢于暴露黑暗”的观点,歪曲为“文学就是要抹黑中国”,却割裂了他“暴露黑暗是为了反思黑暗、走向光明”的完整表述。
这类人骂莫言,是因为“认知被碎片化信息绑架”,失去了对文本的整体判断力。
他们不知道,《丰乳肥臀》的核心是“母亲”这一形象所承载的民族韧性——在饥荒、战乱、政治运动的轮番冲击下,母亲用最朴素的母爱守护着生命的延续,这种“向死而生”的力量,恰恰是对民族精神的深刻礼赞;
他们也不了解,莫言获得诺贝尔文学奖的颁奖词,强调的是他“用魔幻现实主义的写作手法,将民间故事、历史与当代社会融合”,而非所谓的“迎合西方对中国的负面想象”。
当碎片化的“黑料”取代了完整的文本阅读,理性的文学讨论便被情绪化的指责所替代。
更值得警惕的是,一些自媒体为了流量,故意制造“莫言=抹黑中国”的对立叙事。
他们将莫言的作品与“西方反华势力”强行关联,把文学批评升级为“意识形态对抗”,诱导读者陷入“非此即彼”的思维陷阱——要么支持莫言,就是“不爱国”;要么反对莫言,就是“爱国”。
这种简单粗暴的标签化,让许多缺乏独立思考能力的人,在“爱国”的名义下加入骂战,却从未真正理解莫言作品的内核。(三)
第三类人:拒绝“人性复杂性”,用“二元对立”简化历史与现实的人莫言的文学世界里,没有绝对的“好人”与“坏人”,只有“在命运中挣扎的人”——《红高粱》中的余占鳌,既是反抗日本侵略者的英雄,也是抢占民女的土匪;
《蛙》中的陈眉,既是计划生育政策的受害者,也为了利益参与代孕;
即便是《檀香刑》中冷酷的刽子手赵甲,也有对“手艺”的偏执与对家族荣誉的执念。
这种对“人性复杂性”的书写,恰恰是莫言文学的价值所在,却也成为他被骂的重要原因。
这类人骂莫言,是因为他们拒绝接受“人性的灰度”,习惯用“二元对立”的思维简化历史与现实。
在他们眼中,历史只能是“英雄的赞歌”,不能有“个体的痛苦”;
现实只能是“进步的画卷”,不能有“发展中的问题”。
他们无法理解,为什么莫言要写“英雄的缺点”与“普通人的苦难”——在他们看来,写这些就是“否定英雄的贡献”“否定社会的进步”。
比如,有人批判莫言“写文革中的苦难,就是否定文革的历史意义”,却忽略了“反思苦难是为了避免苦难重演”的基本逻辑;
有人指责莫言“写农村的落后,就是否定乡村振兴的成就”,却看不到“正视落后才能更好地推动进步”的理性态度。
这种“二元对立”的思维,本质上是对“历史与现实复杂性”的逃避。
他们害怕面对“宏大叙事背后的个体代价”,害怕承认“进步过程中的不完美”,于是将莫言的作品视为“对集体记忆的冒犯”。
却不知,真正的历史记忆,既需要铭记英雄的牺牲,也需要尊重个体的苦难;
真正的社会进步,既需要歌颂成就,也需要反思问题。
莫言的书写,恰恰是在守护这种“完整的记忆”与“理性的进步”,而这,却与“非黑即白”的思维形成了尖锐的冲突。(四)
骂声背后的深层矛盾:文学的“自主性”与“工具化”的永恒博弈骂莫言的声音,看似是对一个作家的批判,实则是文学领域“自主性”与“工具化”博弈的缩影。
莫言所代表的,是“文学应独立于功利目的,专注于人性探索与精神反思”的传统——这种文学观,强调文学的核心价值是“人”,是对人的生存状态、精神世界的深度挖掘,而非服务于某个具体的政治、社会目标。
而骂他的人,大多持“文学应服务于外部目的”的工具化文学观——文学要么是“宣传的载体”,要么是“民族主义的旗帜”,要么是“正能量的传声筒”。
这两种文学观的冲突,由来已久。
从鲁迅时代的“要不要写国民性的弱点”,到如今的“要不要写现实中的苦难”,本质上都是“文学该为谁服务”的争论。
莫言的幸运在于,他的作品获得了世界文坛的认可,证明了“聚焦人性、反思现实”的文学,具有跨越文化的普遍价值;
而莫言的“不幸”在于,在当下的舆论场中,这种文学观仍需面对“工具化思维”的猛烈冲击。
但值得欣慰的是,骂声从未淹没莫言作品的价值——他的小说仍在不断再版,仍有无数读者在“高密东北乡”的世界里,感受人性的温度与历史的厚度;
仍有许多学者在研究他的作品,探讨中国文学如何在“本土化”与“国际化”之间找到平衡。
这说明,真正的文学,不会被一时的骂声摧毁;真正的读者,也不会被情绪化的指责误导。写在最后——
尊重文学的多元,比“骂或捧”更重要评价莫言,从来不是“爱不爱国”的选择题,也不是“好或坏”的判断题,而是“如何理解文学”的思考题。
那些骂莫言的人,或许有他们的认知局限与价值立场,但他们的骂声,也提醒我们:在当下的社会中,文学的“自主性”仍需被守护,理性的文学讨论仍需被倡导。
我们不必强迫所有人都喜欢莫言的作品——文学本就具有多元性,有人偏爱歌颂,有人偏爱批判,有人偏爱浪漫,有人偏爱现实,这都是正常的审美差异。
但我们应当反对“用非文学标准审判文学”,反对“用碎片化解读替代文本阅读”,反对“用二元对立简化人性与历史”。
因为这些做法,不仅会伤害一个作家,更会扼杀文学的生命力,让文学沦为工具,失去它反思现实、滋养精神的本质价值。
莫言曾说:“文学的最大用处,就是它没有用处。”这种“无用之用”,恰恰是文学最珍贵的价值——它不直接解决现实问题,却能让我们更深刻地理解人性;
它不直接宣传某种理念,却能让我们更理性地看待历史与现实。
尊重这种“无用之用”,尊重文学的多元表达,比“骂莫言”或“捧莫言”都更有意义——这才是对文学的真正敬畏,也是对一个健康文化生态的真正守护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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